2023年4月14日是卢作孚诞辰130周年，本报连续刊载相关纪念文章，缅怀这位爱国企业家典范。卢作孚曾说，他创建民生公司是“站在整个的社会上面，纯粹是一桩社会事业”。除了振兴民族航运业，他还在重庆北碚开展乡村建设实践，希冀“人人皆为园艺家，将世界造成花园一样”。卢作孚将实践经验与民间流行的麻将联系起来，与挚友黄炎培一道总结出“麻雀牌哲理”，对自己的社会建设理念进行了通俗易懂的阐释。

卢作孚题词“愿人人皆为园艺家，将世界造成花园一样”。

麻雀牌即麻将，是华人文化圈最流行的棋牌游戏之一。1934年7月16日，民生公司出版的第50期《新世界》刊物上发表了一篇由卢作孚口述、其秘书朱树屏记录的短文《麻雀牌的哲理》。卢作孚指出，“搓麻雀”（打麻将）与社会建设这二者背后有相似的逻辑，黄炎培也对此表示认同，还补充了关键的一点，完善了这套理论。

这篇短文不到400字，开头以设问形式引出主题：“几块麻雀牌儿”何以突破城乡、阶层界限，让男女老幼都喜欢？答案很简单：打麻将的参与者其实形成了“一个坚强的社会组织”，而且这项活动的“中心兴趣”可以持久地维系这一“社会组织”。

卢作孚总结道，打麻将是用“编制”和“选择”的方法来建立秩序。“合于秩序的录用，不合于秩序的淘汰”——联想到打麻将者摸到好牌组成对子，将无用的牌打出去，便很容易理解其中之意。

卢作孚总结牌桌上的三个“运动”，认为社会建设也是同理：第一是砌牌，把最初摸到的麻将牌“建设成功一种秩序”；第二是在轮流摸牌、打牌的过程中抢先听牌、和牌，“看谁先建设成功”；第三是一局结束后输赢奖惩的阶段，“失败者全体奖励成功者”。

卢作孚介绍完自己归纳出的上述三个“运动”后指出，1933年他与黄炎培说起这一理论，黄炎培又补充了“第四个运动”，即失败后重振旗鼓，再开新局。

卢作孚认为，此番哲理值得宣传开来，它不限于麻将桌，可以移用到建设社会、建设国家的秩序上去。人们对打麻将有经久不衰的热情，参透其中道理，也能对建设国家产生同样的热情。

西南大学教授、民盟盟员张守广后在其编著的《卢作孚年谱》（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4月出版）中点评，《麻雀牌的哲理》一文因小见大，提出建设现代社会秩序和现代国家秩序的重要性和某些规则，从中可以窥切卢作孚头脑的精明与洞察之深刻确有过人之处。

卢作孚与黄炎培是莫逆之交，二人对“教育救国”和社会建设颇有共识。他们共同提炼的“四个运动”，将国人熟悉的打麻将升华为建设现代社会秩序和现代国家秩序的重要规则，在今天看来也不过时。

赵宾/图文

麻雀牌的哲理（卢作孚）

几块麻雀牌儿，何以会使乡村以至都市的人，下层社会以至上层社会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喜欢它，亲近它？这有一个很简单的答复，便是搓麻雀已经形成了一个坚强的社会组织，在这个社会的组织当中，有它的中心兴趣，足以吸引人群，足以维持久远而不至于崩溃。

搓麻雀是在一个社会组织当中作四个运动：用编制和选择的方法。合于秩序的录用，不合于秩序的淘汰。把一手七零八落漫无头绪的麻雀局面，建设成功一种秩序，是第一个运动。全社会的人总动员加入比赛，看谁先建设成功，看谁建设得最好，是第二个运动。到一个人先将秩序建设成功时，失败者全体奖励成功者，是第三个运动。去年偶同黄任之先生谈到此段哲理，他还补充了一点，就是：失败了不灰心，重整旗鼓再来，这是第四个运动。这样的哲理，得介绍与国人，移用到建设社会、建设国家的秩序上去，也许一样可以吸引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人的兴趣于社会秩序和国家秩序的建设上去。